几道利箭从后堂的小门射出,原是有人绕到了那边准备偷袭,见公主受伤,被迫提前出手。
卫笃仓促间躲开前几道弩箭,却被紧随其后的一支扎腰腹,闷哼着退了出去。
几名手持机弩的家丁追出,但不急着继续攻击,而是护在李柃和九公主身前,挡住正堂大门,行止间配合默契,颇具行伍之风。
这种机弩是军所用飞蝗弩,弩箭飞射速度不逊寻常飞剑,齐射之下,对低阶修士也颇具威胁。
它已经称得上是军械,但驸马府里藏几支还真的不算什么,使用它们的也是军退下来的锐士,这时候果然派上用场。
庭院,其他闻讯赶来的家丁也相继攻向卫笃,令他不得不收回飞剑,游走在身边格挡交锋。
卫笃伤上加伤,含恨看了眼已经如隔天堑的大门,纵身一跃,跳上旁边房顶。
“我还会回来的”
嗖嗖嗖
有弓弦之声和利箭破空之声传出,但转眼功夫,卫笃就躲开箭矢,从屋背跳下,飞奔而走。
九公主下令道:“飞蝗弩都留下,其他人全部去追”
众人皆应诺而去,只留下五名手持机弩的精锐家丁在院继续警戒。
“青丝,你怎么样”
李柃顾不上逃走的卫笃,上前查看九公主状况。
“我没事,只是跌了一跤而已,夫君不必担心。”九公主摇摇头。
她还年轻,修为也不高,但是出身富贵,不入流的灵材吃过不少,连身上穿戴都是不入流品的法器,这次多亏了装备精良。
“这就好。”李柃忙道,“你先坐下歇息,后续诸事,为夫来安排就是。”
他才刚刚找到自己的修炼机缘,正面战斗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但这时候,叫人召来仆役,管家,料理诸事,却是办得井井有条。
几名护院家丁各持信物,骑上快马沿府大道往南门而去,出了门便各奔王宫,王城司,巡城卫,京都府衙各处而去。
旋即取出一次性的传讯纸符,给邋遢道人报个讯。
老祖那边他也没有忘记用灵符法器通知,不一会儿,有道略显苍老的老妪声音在传讯灵符之响起:“知道了,祝明正好在城,已经去追那人。”
李柃微怔:“祝师兄已经追他去了”
这老妪正是李柃当下的靠山,玄辛国的老祖黄云真人,闻言冷哼道:“青云子自小皮惯了的,这次竟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非得闹着渚元国也要有不可,说了还不听,简直气煞老身。不过你不用担心,那杀才只是跟我置气,还不至于为难小辈,渚元国那几个蠢货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分寸都不懂,你叫祝明和你岳丈快点收拾他们,渚元国那一家上下就没几个叫人省心的,迟早惹出祸事”
看来仙师也有苦处,但这些话,李柃实在没法接。
九公主见李柃面色古怪,问了一下详由,笑叹道:“看来老祖也拿那位没办法啊。”
话锋一转,却又道:“不过,有祝师兄出马对付卫笃,可以放心了,王城司和巡城卫那几班人马虽说也有炼气修士坐镇,但大多都是民间招揽的散修之流,又狡猾又怕死,肯定出工不出力。”
李柃道:“那厮有易容变化的本领,祝师兄一下不防怕是也得要被骗。”
断了通讯,李柃扶九公主回房间歇息,心仍在担心。
那卫笃看起来也是个有心计的,想到那厮很有可能正易容改装,藏在城哪个角虎视眈眈,他不禁感觉如芒在背。
终归还是要解决掉这个威胁才能安心。
但自己又不是真正的修士,能做些什么呢
自然而然,李柃想到了自己闻香识人,寻味追踪的本领。
天赋异禀经过上次事件之后,似乎已经能够随着神识念头的增长而强化,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才没有那功夫亲自出动,满城去找那厮。
叫九公主跟着保护倒是可以,但没有必要,她也不是个擅长厮杀的。
突然,李柃灵机一动:“神魂出窍似乎可以”
“反正我的天赋异禀并非嗅觉,不需要肉身也能使用”
“按理说来,元婴以下修士都无法察觉到灵体,这不是鬼魅之流,吸收阴煞而化形。”
“如若我以神魂出窍去找他,需要面对的危险只有夜游本身的种种,属于自我挑战。”
“但我有这种本领,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去尝试,终归还是要踏出这一步。”
“不然的话,这种禀赋也算是浪费了。”
李柃于是耐心等到夜里入寝,躺着冥思入定。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飘飘渺渺,如冯虚御风,脱壳而出。
成功出窍之后,李柃定了定神,去往之前遇袭的内堂处。
果不其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犹自飘荡在原处。
李柃神魂如同阴灵,以肉身状态绝对无法作出的姿态垂直飘上屋顶,然后翻过去,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
这般肆意飘扬给李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有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自在之感。
肉身对于精神而言既是根基,也是束缚,神魂出窍仿佛摆脱了无形的枷锁,无比轻灵自在。
更让李柃惊奇的是,一路飘飞出里许,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劳累的感觉,似乎是因为纯粹灵体在物质层面轻若无物,不会消耗体力。
这种感觉,当真叫人上头。
不过李柃并没有忘记仔细观察和记忆四周环境,因为他始终记得,神魂出窍是有风险的。
神魂出窍后,肉眼视力全失,天地苍茫,如同有无边黑暗笼罩,只有神识所及的范围之内如同被火炬照亮,显出四周景物。
自己周身几丈还算清晰,三丈过后就开始朦胧,约莫五丈之外,不但如隐雾,还开始失去色彩,如同褪色旧布,七丈之外,就彻底剩下黑白二色了。
越往外看,黑色越多,出了神识感应范围更是一片深沉的黑暗,让人本能就觉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