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不大,却清幽雅致。
一架紫檀书橱,满满的书籍,一张花梨小几,上面一个雨过天青的瓷瓶,插数株花,疏疏的已放未放,淡雅宜人。
书桌上只有笔墨纸砚,王弘毅坐下后,自有内侍上前研磨。
内侍研了墨,放于面前,退了出去,王弘毅提起笔,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刷写了起来。
写完,取来自己的私人印章,在上面按了下去。将这封信折叠好,放入信封中密封。
王弘毅又铺开一张纸,再次书写一封信,依旧按上私人印章,密封。
“去请张大人到这里来。”接下来,王弘毅准备拟旨,这需要与张攸之商量,于是王弘毅叫进来一个亲兵,让他去请张攸之到这里来。
亲兵领命令退下,王弘毅接过内侍上的茶,轻轻饮着。
没过多久,张攸之就赶了过来。
“张卿,你来的正好,有事与你商议。”王弘毅招呼坐下,又对这里服侍着的人说:“给张大人上茶。”
“谢主公。”有人上了茶,给张攸之奉上。
在房间里,张攸之看到了书案上两封密封好的书信,却没有询问,等候着主公的话。
“张卿,匆忙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王弘毅说着:“虞卿又回去调略了,不过也好,正好都安排一下。”
虞良博管理内政,实际上很辛苦,不时来往在蜀荆之间。
当然,一旦称王,正式建立六部,秘文阁也升级,就不会这样忙碌了。
“是!”张攸之正襟危坐,一拱手说着。
“说起来,也是孤突然想到这件事,有些心急了。”王弘毅想到刚才自己的焦急,不由得有些自失,摇了摇头,说着:“这件事,前面你我君臣也曾商量过,便是……称王之事。”
王弘毅并不需要,或者目前不需要部下揣摩了上表,什么时候称王,自己有自己的章程来说。
“称王?”张攸之眼神一凝,再也不敢端坐,起身伏在地上,他本是一等一的才学,这一伏身,心中就想出了一大段奏文。
“自主公起兵,屡战屡胜,而自汲水县起治政,就宽猛相济,薄征赋、减徭役、轻田税,使百姓安康,万业复苏,并且才是数年,仓廪渐渐充盈,精兵十万,这些都是帝王之基。”
“能有此基业,全赖主公昼夜勤政,运筹帷幄,现在就是大争之世,有此帝王之基,还需要名器——唯名器不可假於人,主公要平天下,必立名器才可。”
“原本在蜀,蜀国公之名器足矣,现在争龙于南,国公就不足,主公称王,实是应天受命,不如此不能救民于水火中,这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必受天佑,别的事,臣一时还想不透彻,请主公训诲。”
王弘毅静静的听着,仔细咀嚼着张攸之的话,特别是这句“这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更让他反复咀嚼。
良久,一笑说:“仓猝间能说到这些,就已经是震耳发聩了。”
“古人常云,顺道者昌,这实际上已经是老生常谈,但是却也是经国大道。”
“现在这局,没有帝王之基而称王,自然是自寻死路,但是有了帝王之基而不称王,这也是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自古成事,都是能顺道应命,这的确就合了救亡治化大道。”
说了这话,伸手去取了茶,喝了:“六司和中枢都要迁移,孤的内宫也要迁移,称王大典不是小事,也要细细筹备。具体的事,我们再议议。”
不过王弘毅心中有底。
本来他是蜀国公,顺着称蜀王,自然是情理上很顺达。
蜀王本是古代著名王爵之一,历代都有蜀王的称号,但是假如真正研究,就会发觉,蜀王是锁龙,格局不大,而且多有横死者。
王弘毅自然不取,虽然打下江陵,也只有一半楚地,但是这时称楚王,却也可以了。
朱元璋当年还和张士诚一起称吴王呢!
楚是大国,这个世界也曾经称霸,传承二十代,根基深沉厚重,称楚王后,合并根基,最关键就是减少时间,可以迅成,吞并南方绰绰有余。
不过就算夺取天下,王弘毅绝对不会称楚帝,大凡旧号,都有影响,还不如和明清一样,都自己凝聚新号而称帝。
这里面深刻烙印着王弘毅对气运的了解。
当然这些心思就不宜直接说明了,随后君臣二人秉烛夜谈。
一夜过去,一封密喻,连同两封密信,被王弘毅派了十三司的人送向成都府。
这当然就是迁移和准备的事宜。
也免不了一些群臣劝进的旧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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