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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双生花不发

我的眼前有很多人在晃来晃去,我意识不清,可是奇怪的是心里却异常清明通透,我称醒来的时候,抓住齐放的手,虚弱说道:“万万不要让晋王知道此事。”

齐放红着眼点了点头,眼窝深陷,面庞十分憔悴。

我担心原非白会把林老头派回来,其实我多虑了,鉴于前遭太傅案动摇前方的教训,这回幽州血战在际,太祖皇帝把所有关于后邦的消息完全封闭。而且不巧的是,于飞燕中了潘正越的流矢阵,身受重伤,一度异常危险,如果不是林毕延,他会比我还要早登极乐世界。我便让君氏异人模仿我的笔迹回复一切都很顺利,而战舰的秘密研究自从有了太祖的支持,进程突飞猛进云云,万勿担心。

非白甚睿智,见我信中不提自己近况,反过来问我身如何,每天吃几顿饭,夏秋交季,可有旧伤发作云云,我一一让那个异人回复。

君氏秘密遍请名医,放进西枫苑一一为我候诊,所有医者皆是十年前的诊断,腹旧疾,过度劳累,回天无力,甚至连郑峭也悄悄进了西枫苑,红着眼睛道,也就这一年时间。

立时,西枫苑人人皆吓得不清,在南方的段月容似乎也急了,又派了两名巫医过来协助郑峭,他们的诊断还是一模一样,我怕段月容急红了眼,便长留三位大理名医在西枫苑,令他们往南报喜不报忧,只说我有救,正在康复中,我对所有人还是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谁敢告诉晋王或是大理武帝我真实病情,我便立时自尽。

我只信任珍珠,珍珠见这样下去我真要同马克思报道了,便急红了眼央瑶姬来救我。

至,梧桐开始落叶,西枫苑通往紫园的百年梧桐道上黄叶翻飞,如蝴蝶飞舞,一路不尽斑斓。

初十,风雨大作,我的伤口更是痛得死去活来,一向镇定的小放也明显地六神无主起来,小玉哭得眼睛都快瞎了,薇薇和o也吓得泪流满面。

三位南国名医用尽了灵药,方保住了我的姓命,可是我陷入了深度昏迷,无尽的迷梦中,谢夫人总是拉着我的手欲进紫陵宫中。

八月十二,未时,珍珠再度来访,她让齐放禀退左右,只留小玉和齐放,不一会儿,司马遽和瑶姬便来了,后面跟着雀儿,还专门带了暗宫的一位名医来看我,不过比较悚人的是这名神医双手双脚竟带着沉重的铁链,虽带着面具,脊梁却挺得很直,行礼也极尽怠慢。

司马遽事先打过招呼了,这位宫医叫司马鹤,估计算是暗宫的御医了,但医术确实高明,他的回复果然同别人的不一样,只是那个声音非常可怕:“这女人早该死了。”

此话一出,小玉以为我彻底没救了,脚一软,就这么跌坐在地上,吓晕了过去,雀儿快步上前扶起她,掐她人中,她才悠悠醒来,扑到我床前泪流满面,悲凄地看向齐放道:“师父,武帝陛下还有夕颜公主,大理的同学,他们都还盼着先生能有朝一日回大理这一下子他们可怎么受得了啊。”

司马遽却在那厢里嘿嘿冷笑一声道:“小玉姑娘可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你咋不想想咱们那痴情的晋王还整日介盼着你家先生为他生个大胖小子呢,他就能受得了么”

齐放红着眼睛拍拍小玉,看着奄奄一息的我,自己却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却听司马鹤对我说道:“你内有白优子,白优子能起死回生,克人之大伤,只是过霸道,可霸之身、大脑,最后宿主会变成白优子的傀儡,也就是说你本来会变成一个怪物的,天下敢用白优子的人不多,这几百年来,赵孟林算一个,林毕延算一个,而你到现在也没有变,是因为你内有传说中的紫殇吧。”

“如今,你正好相反,旧疾复发,这倒也奇了,要么就是你的紫殇,要么,”司马鹤冰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了出来,“恐是另服食了克制白优子之物吧。”

齐放回道:“我家主子从不乱吃东西,只按林大夫的方子抓配药,所服药物皆有名医尝遍,方可服下。”

“奇了,奇了。”司马鹤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世上除了紫殇,还会有其他克制白优子之物”

“可还有救”齐放紧着问了一句,不想那神医立刻爆跳如雷道:“无知竖子,这世上还会有我救不得的人么。”

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俱在心里想着这位大夫的火药味可真浓。齐放看在他能救我的份上,额头青筋崩了一崩,咬牙忍了不说话。

瑶姬咳了一声:“还请鹤叔给开个方子吧,好让王妃早日康复,这孩子对我和青山有恩。”

一向话不太多话的原青山也点了点头,婉言地表示了希望我长命百岁。

那个司马鹤才骂骂咧咧了一阵,态度极恶劣嚣张地开了药方,小玉问煎服可有忌讳,又被他臭骂了一顿。

众人再也不敢同他理论,自然更无人敢再跟他搭话,连原青山似乎也给他面子,一声不响,后来他告诉我,他实在怕他一生气把药方给开成死药了,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事,然后他会再耀武扬威地再将那病人吃尽苦头,从鬼门关里险险地救出来。

果然,紧张的医患关系是永恒的主题,众人只得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这位超大版的神圣医生。

“小山,阿遽,老夫算是给现任宫主面子了,给这位娘子开药方了,活不活得下来就是她的造化了,”司马鹤疾步来回走了几步,烦燥地说着,面具下的他冷冷道:“这屋里头不干净。”

我们都没有当回事,以为他在骂原家,小玉还叹着气地点了点头。

司马鹤来回走了几圈,也停了下来,忽又扭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坐在我床沿渐渐向我凑了过来:“你这女人果然像邪门,我怎么老想起老妖当年是怎么整我的呢。”

“真邪门,真邪门,”他喃喃道:“如今是什么年月了”

“如今已经是元昌年间了,”原青山接口道:“己未年的八月初十,鹤叔。”

“咦怎么还是己未年呢,我记得是己未年拜的师,”他盯着我直看,略有恍惚道:“哦,原来都过了二个甲子了么”

他坐在我身边,面具几要贴着我的脸:“你长得有点像那幅画上的人。”

“哪幅画”我奄奄一息地问道。

“紫陵宫里那幅。”他快速地接口道:“当年是为了救阿瑶和阿莲时闯进去的,我也就偷偷看了一眼,那幅画可有年头了。”

原青山咳了一声,打断了我们的聊天,司马鹤也及时止了口,歪着面具愣在那里,可能又糊涂起来。

这时有当当当三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原来已是下午三点,所有人不由循着声音望去,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沉闷刺耳的声音,原来是司马鹤快速地站了起来,拖着脚上那沉重的镣铐,撞击在西枫苑古老的金砖板上,没有人看清楚司马鹤的身形,只觉眼前一花,司马鹤已负着手站在那座有着悠久历史的西洋琉璃钟面前,也就是前阵子锦绣赏下的那座。

可能是他古怪的行为让暗宫中人感到了一阵尴尬,瑶姬干笑着解围道:“阿爹以前说过的,鹤叔喜欢摆弄西洋钟,回头让青山给您送一座过去就。”

“我打小就讨厌西洋钟,那声音我一听就想睡,每每误了练功,我阿爹便要揍我一顿,”司马鹤斩钉截铁道,重重地哼了一声,瑶姬尴尬地闭了嘴,他却摇摇头:“不过这声音不对呀,我怎么越听心越跳得厉害。”

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忽然仰起头,从喉咙中发出一种从未听过的可怕的大叫,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紧跟着,周围一切的轻脆的物质暴烈开来,包括我最喜欢的汝窑瓷和非白最爱的青花,那钟的琉璃罩也震碎了,四围的精钢架子竟也折裂了,那大钟陀骨碌碌地滚出来,落到司马鹤的脚边。

司马鹤喋喋怪笑起来,却可怕如鬼泣,他伸出左手一拳击向那黄铜大钟陀,那大钟陀像豆腐一样被击得粉碎,一块乌黑的石头诡异地从里面滚了出来。小玉颤声惊呼:“这琉璃钟里有东西呢”

“是邪王石,”原青山惊慌道:“快用金银器锁牢。”

小玉白着脸把薇薇平时放蜜饯的厚银罐子给倒干净,用娟子盖上那块乌石,快速地拾起来放进银罐子再盖上盖子。

她战战兢兢地傻站在那里,抖着身子抱着那罐子,只骇怕地看着我,放下也不是,捧着也不是。

原青山说道:“这个邪王石十分歹毒,任何人在其周围五十步之内皆会受到毒害,只是中毒者时间较长,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异样,往往要数四五年间才会慢慢显现中毒症状,这块又小一些,故而我们都没有发现,可是弱者,便会很快显现中毒症状,而且等发现时,顷刻命在旦夕,现下得需金银器遮盖,方可隔离。”

o的目光不停地在搜寻其他金属容器,同薇薇手忙脚乱一阵,又找了另一只大一些黄金妆奁匣子。

o无惧地接过小玉怀中银罐子,正要放进那大黄金妆奁匣子,那个司马鹤却怪笑着飞过来,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o怀中的小银罐子已经在他手上了。

他一下子拧开了小银罐子,然后高举着那块邪恶的石头对着烛火看了半天,又仰天怪笑了一阵,兴奋道:“就是它,就是它,你们看,这块鬼石头上还写着个鹤字呢,这是我当年划的。”

o无惧地接过小玉怀中银罐子,正要放进那大黄金妆奁匣子,那个司马鹤却怪笑着飞过来,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o怀中的小银罐子已经在他手上了。

他一下子拧开了小银罐子,然后高举着那块邪恶的石头对着烛火看了半天,又仰天怪笑了一阵,兴奋道:“就是它,就是它,你们看,这块鬼石头上还写着个鹤字呢,这是我当年划的。”

他兴奋地指着给我们看,结果大伙全都面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好在他也不在意,只继续说道:“啊老夫想起来了,当初老夫拿这个同老妖打赌,说这便是书中所提及的邪王石,那时老夫手里还抱着阿遽呢,哎后来呢反正后来不知道怎么滴就弄丢了,”他开心地对原青山道:“今日总算又找到了,可以再同老妖辩一辩,也算功德圆满。”

瑶姬讷讷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鹤叔可真记妖叔的仇。”

“他忘记了,我可没有忘记,。”司马鹤冷哼一声:“他为了块破石头,绑了我这么多年,我得逼他给我开锁。”

瑶姬道:“这块是恶石,近者染病而亡,看把晋王妃给折腾的,鹤叔还不快扔喽。”

“不,我得让司马妖还我个清白,阿遽,你来你,”他刚把邪王石放回去,似瞥见躲在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司马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就来到他的面前:“咦阿遽,我记得你昨天还在我腰跟前,怎么一夜之间长这么高了。”

“这个,鹤叔。”司马遽正要开口。

“鹤叔,您好好想想,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阿遽也长大啦,他可是现任宫主了。”瑶姬说道。

司马鹤了悟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脑袋“哦”了一声,“对哦,阿瑶都长这么大了。”

他把银盒放到那桌上的大黄金妆奁匣子,盖紧后,又向我走了两步,歪头看了我几眼,忽然指着司马遽大叫:“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小子当年偷偷从我怀里偷去,然后换了一块普通的石头,我追你上了紫川,那紫川之水好生厉害,我便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一直以为我认错了,愿堵服输,我便任那老妖头给我带上锁枷然后就更记不得事情了,你你你,。”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转到这个司马遽身上,司马遽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来,混身却紧张起来,保持着一种欲动手的样子。

我们没有人来得及开口,司马鹤再次仰天怒吼,整个身形,四肢明显拉长,直到衣物,露出满是斑驳疤痕的躯,面具也碎烈开来,他的脸就像老树根一般,五官挤在一起,扭曲变形,就像怪物一般,他伸出左手,本来粗短黑色指甲猛然化作血色长指,划向司马遽的脖劲,司马遽向后一仰躲开,司马鹤右手又如鬼手一般牢牢扼住他的脖颈,他阴森冷笑道:“竖子,你敢设计老夫入紫川,把我锁起来这么多年,是不是你同老妖计划好的是不是你又将这邪王石放入这西洋钟里要害这位夫人,然后又要再害我”

这可能激起了瑶姬可怕的回忆,她厉声尖叫起来,仅只一秒之间,她本能地冲向司马鹤:“休伤我儿。”

司马鹤一挥手,她的身像断线的风筝被司马鹤撞到地上,正摔倒在琉璃钟尖利的琉璃渣上,她面具被撞飞了,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口中狂吐鲜血,她对司马遽艰难地伸出手来,泪流满面,背后不断涌出鲜红的鲜血来,原青山怒吼一声,再一次大力扑向司马鹤,撞开了他。

原青山艰难地爬到瑶姬身边,帮她止住鲜血,柔声道:“阿瑶莫动,鹤叔不会伤害阿遽的,先治好你的伤要紧。”

司马鹤也爬将起来,冷冷道:“阿瑶,你越来越像原家人了。”

“我告诉你,我要活活拔下这小子的皮,把他的一块一块割下来下酒喝,”司马鹤乖戾地嘿嘿笑着,仿佛是地狱的恶鬼:“不过现下里先陪我到地下去找老妖报仇,我要一个一个杀。”

我忽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原氏不轻易放这些司马族人,人本分善恶,而长年的幽闭生活已经完全扭曲了他们的个,这样的心灵变态之人,且个个武功非凡,骤然放到上面去,也许会酿成一场可怕的灾难。

他再一次仰天大叫,散落在地的琉璃出来,齐放举起桌几挡住碎琉璃,奈何太多了,小玉昏了过去,眼看一块碎片飞向珍珠,小玉推了一下珍珠,另一块碎片向我飞来,小玉惊声尖叫,一个身影快速地挡在我的跟前,挡住了这块致命的琉璃。

司马鹤趁机一把抓住了司马遽,再次勒紧了他的脖子,阴森而乖戾道:“原氏中人,永远是魔鬼的化身,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司马鹤拉着司马遽消失了在,原青山在雀儿的帮助下,扶起瑶姬,三人转瞬消失。

青媚和韦虎他们闯进来时,只有o还扑在我身上,她的身后着一块玻璃,汩汩地流着血,我使劲力气唤着她的名字,可是苍白的小脸却不复睁开眼睛,直到这一天,我们才知道,她是非白安排我身边的保镖,出身东营,而这是她第一个任务。

众人惊魂未定地收拾着残局,非常有默契地不去问发生了什么,作鸟兽散。

我记挂着重伤的o,还有暗宫中人的命运,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才放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怪医。

三天后的夜半,我从恶梦中惊醒,却见床头坐着一伟岸人影,吓得正要叫人,那人却低低道:“是我。”

我听出来了,是司马遽。

我便慢慢坐起来,他倒贴地给我在背后加了一个枕头,

“瑶姬夫人如何了。”我开口问道。

他在那里久久沉默着,我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我该怎么样同珍珠说呢,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而引起的。

就在我绝望时,他却慢慢开口道:“母后方才醒了,先生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也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您老倒是早点说啊,害得我心里难受了半天,但想起一切其实都算是暗宫人讲义气,为了救我才引起这些事端,便收回瞪他的目光,低低说了声:“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才让瑶姬夫人受苦了。”

他对我摆摆手,语气中万分疲惫:“不关你的事,都怪我小时候淘气。”

“那块石头的事。”

“不用说了,”我对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

“你相信我”

我点点头,发现他的手有点颤抖,“受家法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我轻叹一声,又问道:“那妖石的去向全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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